一、国家免疫规划扩容，HPV疫苗成“幸运儿”

免疫规划现状与HPV疫苗入选

9月11日，国家卫健委副主任、国家疾控局局长沈洪兵宣布，今年国家将推出面向适龄女生的HPV疫苗接种服务，并将其纳入国家免疫规划。国家免疫规划由政府免费提供疫苗，旨在提高人口整体健康水平，此前覆盖人群以6岁以下儿童为主，如卡介苗、乙肝疫苗等，针对青少年和成年人的较少。此前有多种疫苗被推荐纳入，但最终HPV疫苗入选，这与其临床获益性密切相关。

HPV疫苗的重要性

2022年，国内新发宫颈癌病例达15.07万例，发病呈上升且年轻化趋势。HPV病毒有200多种亚型，其中16和18型是致宫颈癌的主要元凶，还有7种亚型感染率较高，可引发宫颈癌或尖锐湿疣等。HPV病毒主要通过母婴、性接触和经皮肤黏膜接触传播，而宫颈癌是全球唯一可预防的癌症，99.7%的宫颈癌由高危型HPV病毒持续感染导致，接种HPV疫苗是世界公认的最有效预防手段。

二、HPV疫苗推广：从高涨需求到低渗透率

市场供需与价格困境

2016年，中国内地首次批准葛兰素史克的二价HPV疫苗上市，比中国香港和台湾地区迟了10年。尽管进口疫苗价格较高，但需求迅速释放，2018 - 2020年接种数量从341.7万剂次攀升到1227.9万剂次，部分进口疫苗曾一针难求，不少适龄女性赴港或海外接种。然而，2022年中国内地9 - 45岁女性HPV疫苗首剂累计覆盖率和全程累计覆盖率分别为10.15%和6.21%，9 - 14岁女孩首剂接种率仅为4.00%，与高涨的需求形成巨大反差。

影响接种的因素

这背后既有价格与供应的可及性问题，也与不同地区人群的认知和接种意识有关。在供应方面，2022年3月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上市前，国内仅万泰生物有国产二价疫苗，单一城市采购量有限使企业缺少降价动力，2021年山东济南公费项目采购价与自费市场等价，进口九价疫苗三针接种价格长期维持在4000元上下，对许多家庭是沉重开支。在认知方面，科普宣传不到位，有适龄女性因HPV疫苗可能致死、致残或影响生育的谣言放弃接种。此前研究显示，有意愿花费约500元人民币支付HPV疫苗的受访女性比例为68%，而有意愿花费超过2000元支付进口疫苗的女性仅为6%。

三、以点带面：地方试点推动全国普及

地方试点的开端

段仙芝、乔友林等专家积极推动HPV疫苗接种和筛查普及。2005年前后，段仙芝与乔友林在内蒙古合作推广宫颈癌筛查项目。2008年乔友林团队开展进口和国产HPV疫苗临床试验，2016 - 2018年数款进口疫苗获批上市，但大规模接种未如期实现。2019年年底，葛兰素史克与鄂尔多斯谈成以580元/针供苗，全程接种三针只收一针费用，相当于降价三分之二，鄂尔多斯为13 - 18岁在校女生提供免费接种试点项目。

试点成效与推广

2020年8月，鄂尔多斯准格尔旗免费HPV疫苗开打，接种对象扩大到18岁，三年后为13373名适龄女孩接种第一针，接种率达91.42%。2021年，鄂尔多斯市为全市适龄女性实施免费接种，成为首个完成世界卫生组织“979”目标的地市。此后，公费接种试点得到国家层面支持，2020年底国家卫健委启动“健康城市建设推动健康中国行动创新模式”试点，多个入选城市为当地适龄女生提供免费接种。专家观察到，接种疫苗涉及多部门，政府牵头推进速度快，起初专家对接种率存疑，但济南、成都等城市很快达到较高接种率。

疫苗经济学评估与市场变化

一款疫苗从地方试点到纳入国家免疫规划，需进行疫苗经济学成本效益评估。2018年，赵方辉团队带领做中国自己的动态模型，考虑中国城镇化、人口老龄化和性行为开放化等因素，以二价疫苗设计预测到2060年往后国内可消除宫颈癌，同时考虑切换到九价疫苗及经济账。期间，国家和市场层面发生变化，伴随供应加大和更多疫苗上市，HPV疫苗在公费市场价格战打响，2024年3月万泰生物在江苏以86元/针中标，不到半年沃森生物在山东公费项目中中标价为27.5元/针。新生儿数量骤减也为国家免疫规划省下经费，业内感知到国家免疫规划扩容时机日渐成熟。

四、如何落地：公平、宣传与供应保障

公平意义与接种对象

HPV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体现了公平意义。在自费市场，经济欠发达、医疗资源不足区域女性宫颈癌发病率和疾病负担更高，但疫苗可及性差，企业优先做成年女性市场。国家免疫规划为资源少的群体兜底，为9 - 15岁女孩接种总成本更低，因为所需针数少。

具体实施与挑战

9月11日发布会只公布纳入计划，具体细节待公布，如疫苗价次、接种计划安排等。接种对象为在校适龄女生，决策人是女孩父母，所以父母是重点科普对象。乔友林表示要做好群众宣传和本地疾病调查，防范“反疫苗”人士负面影响，向公众解释选用国产疫苗的原因，用本地疾病调查数据应对罕见病归咎于疫苗的情况。

接种率提升与供应保障

纳入国家免疫规划后，相关疫苗接种率有望显著提升，如甲肝疫苗在浙江湖州纳入后接种率从9.09%提升至99.25%。以广东为例，2022年启动适龄女生免费接种，接种量从2020年的144万剂次增加到2023年的766万剂次，供应稳定性受关注。目前国产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两家HPV疫苗厂家产能可观，仅国产苗就能达到6000万剂/年的供应。此外，国产HPV疫苗在逐步追赶进口，9月9日万泰生物的九价HPV疫苗在厦门开打首针，保护效力与进口相当，价格仅相当于进口的四成，国内还在推进15价HPV疫苗、针对男性接种的临床研究。